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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定神:“你去了王家这一趟,不会空走,钱呢?”

    高建见她连这个都猜着了,只好又把银子取出来。

    阿弦在手心掂量了一会儿,道:“我不是故意要讹这个,这次正有急用,等过了这件儿,我跟你去曹家,算是赔你的,如何?”

    高建正略感肉疼,闻听这话,才又喜出望外。

    阿弦拿了银子同书册,便将桐县老印的书铺子瞧开,让加急抄印百余份出来。有钱能使鬼推磨,将到正午之时,已然完成的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她又跟药师菩萨庙的乞儿们相识,这些小孩子一呼百应,按照吩咐行事,满城奔走吆喝,不到半个时辰,桐县多半的人都知道了这宗“异闻”。

    正是中午,酒馆小二早又奉酒,又问可要吃饭。

    高建见阿弦不答,也不敢擅自做主,只挥退了小二,又忐忑地问:“你答应我去料理曹家的事,可不要反悔?这几天曹管家催我催的急,我一直都躲着他不敢见呢。”

    两人出了酒馆,沿路而行,顺风一阵香气飘来,高建早就闻到了,不由笑说:“放着好端端地馆子不去吃,一定要照应你家里的。”

    阿弦道:“你不爱在这里,回去吃馆子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高建忙拍马屁:“哪里话,我恨不得来朱伯这里吃呢,比量着咱们桐县,也再没有人做的面汤菜糊能比大鱼大肉更好吃的,咱们朱伯的手艺,比那什么御厨只怕还高明呢。”

    阿弦笑说:“你这闭眼吹捧的本事,也是全城最高明的。”

    然而说笑归说笑,老朱头的手艺却的确非同一般,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时下菜蔬谷米,放在他手里,都会做出不同的味道,他最常做的无非是几样,胡麻粥,菜米粥,面片汤。

    譬如这简陋的面片汤,不过是些常见的冬苋,白菘,海带等物,在他的调理下,却有一种出人意料难以形容的鲜甜美味,微辣香滑。有贪腹的一次能吃三大海碗,尤其是在这样寒意料峭的初春,热热地吃上一碗,似乎能把骨子里的寒气都给搪干挥退了。且一碗不过两文钱,委实经济实惠。

    故而虽然老朱头的食摊临街立着,四壁透风,每天却仍有许多食客光临,风雨无阻,甚至还有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太太们,偷偷地遣小厮拿了钱出来买一碗过瘾。

    所以高建这其实也并非是吹捧而已。

    食摊上已经有了三四个客人,两人捡了位子坐定,老朱头忙端了两碗菜粥上来,特给阿弦又加了个荷包蛋,高建羡慕地看着:“伯伯,给我也加一个,我多给钱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老朱头笑说:“你不是不知道这年荒,一天就只能备一个给阿弦吃,多少钱也买不到再多的。”

    高建道:“知道您最疼阿弦了。”忽然扫了一眼阿弦,道:“不过阿弦也是该多吃些好的,如何总是不长个子。”

    阿弦只是低头吃饭。高建眼珠一转:“对了伯伯,我听说城外五阳庄,有人养了好些鸭,每天的鸭蛋足也有百多。”

    老朱头道:“这话不假,只是都给军屯里的大人和城里的老爷们家里直接采买去了,我们又哪里知道蛋花是什么味儿呢。”

    两人吃了中饭,高建掏了几文钱:“伯伯,什么时候做些蒸油饼,我馋的很。”又对阿弦道:“要几时去曹家?”

    老朱头收了钱:“等做了让阿弦捎给你。”又叮嘱阿弦:“留神当差,别往些没有人的地方溜达。”

    高建拍着胸脯:“伯伯你担心什么,有我在,就算是遇见老虎,看我肥肥壮壮的,总能饱饱地吃个两三顿,哪里会动阿弦一根头发?”

    老朱头笑看他:“油嘴,要说出花儿来,不给你做些好吃的都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阿弦挥挥手,同高建沿街而行,她略一合计,王甯安若是命大些逃去府衙,自有袁恕己料理,这半日应该无事。当即对高建道:“从这儿巡街过去,正好顺便去探一头。速去速回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高建心神畅快,同阿弦沿街一路来至青坊,远远地就见长街上一座极气派的门头,那自然就是曹大财主的宅邸了。

    门口的人都认得,见高建陪着阿弦来了,如见天神降临,早有人入内禀报,有家仆先出来迎接。

    方才路上,高建已经将府内的情形同阿弦略说了,原来这曹廉年已年过五十,是个知天命的年纪了,原先有一子两女,儿子在战乱中遇了意外,一女也因病早早离世,二女嫁在临县,并不常回来探望。

    一年前,曹廉年的三房小妾忽然有了身孕,曹廉年大喜,但就此外间却有些风言风语,说是这妾室的身孕有些来历不明,曹廉年面上不说,未免存了一件心病。

    两个月前,那妾室诞下一子,新生儿十分可爱,曹廉年便也不想其他,一心一意疼起孩子来。

    谁知几天前,这孩子忽然患了一宗古怪毛病,白天还好端端地,一旦入夜,便会啼哭不止,声嘶力竭,几度断了气似的,折腾了不到半月,原本白白胖胖的婴儿,已经瘦小的可怜,连带曹廉年也疲惫不堪,原本保养的极好,人人赞曹老板红光满面身板硬朗,却因为这孩子,发鬓苍苍面多皱纹,连身形也有些伛偻,竟透出垂垂老态。

    期间也请了无数的名医,甚至那四里八乡有名的神婆子来看,却都不见有用。

    曹廉年也不知从何处动了灵光,便竭力想请“十八子”过府来看。

    家宅不宁,连带底下的仆人们也跟着惶惶然,如今见了公差来到,忙不迭地往内恭迎,还未进厅门,就见曹廉年匆匆地亲自迎了出来。

    高建忙挺了挺胸膛,转头看阿弦之时,却诧异起来,原来阿弦并未看曹廉年,也未曾打量这曹府内气派光景,却只是转头看向府邸的东南角上,微微皱眉,透着疑惑之色。

    高建咽了口唾沫:“阿弦,怎么了?”

    阿弦道:“你没听见?”

    高建呆了呆:“听见什么?”

    自打进曹府一直到现在,连仆人的招呼都格外轻声细气,除此之外他的耳畔一片寂静,静的甚至让人觉着不适。

    阿弦侧耳又听了听,皱眉道:“哭声,孩子的哭声。”

    阿弦不明白小典的梦话,也不懂自己在这时所见有关曹家小公子的这一幕何解,二者之间莫非有什么关系?

    袁恕己领兵出府之时,小典复苏醒过来。

    困饿了太久,虽然他的身子虚弱之极,一时却不能尽情吃喝,不然反而会害他速死。只在老大夫的调制之下,才勉强吃了两调羹的面汤。

    面汤里调有山药,极易入喉且滋补。

    小典的精神总算又恢复了几分,却仍未完全脱离险境。

    阿弦想到他方才所说的梦话,心里也仍有许多疑惑,却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开口询问。

    小典却好像不记得了自己方才的梦话,歪头望了她一会儿,忽然问:“那位大人真的是个好官吗?”

    阿弦沉默了会儿:“我觉着他跟别的官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小典轻声说:“我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他说相信阿弦,却并未说相信袁恕己。阿弦道:“你是如何落入井内的?”

    小典目光晃乱了一下,道:“我不知道,我记得的,只是被他们捉回去。”

    随着这句话,阿弦看见受伤的小典被粗鲁地拖曳过草丛,枯草上留下零星鲜血。

    阿弦看见那个熟悉的人,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典:“你自寻死路,去了地下,不要怪我,我也是没有法子。”

    下一刻,眼前天晕地旋,阿弦被那种极真的坠落感所迷惑,摇摇欲坠,伸手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形。

    手好似也折了,无法动弹,她看见少年试图呼救,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,却无法出声,好像是她只身来到一个被天上地下,神魔鬼怪都抛弃的地方。

    小典道:“我不知道自己在井里,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。饿了我会胡乱啃咬周围,有些奇怪的可吃的东西,不知道是什么其实,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”

    少年的声音轻弱而颤抖。

    阿弦凝眸,看见黑暗中少年倚靠在井壁边儿上,艰难地啃食那滑腻的青苔,忽然间,从井口纷纷扬扬飘落许多细碎如雪之物,落在少年头顶,肩上,他颤抖着衔住一朵,缓慢地吞咽。

    井下的暗色里,那小小地粲金之色仍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那是

    连翘。

    那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最先盛开,能清热驱毒的连翘!

    阿弦暗怀战栗,无法言语。

    小典喘了片刻,忽然道: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,我想、我该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有道是:人情似纸张张薄,世事如棋局局新。

    春寒漫袭的辽东之夜。

    有人被困在牢狱中,满腹惶恐,生死难测有人于暗夜中冷笑,欲只手遮天,故技重施。

    有人宝剑出鞘欲杀人,嗜血方能回有人在不见天日处,等待一线光明的救赎。

    还有的人不惧寒冷,在小小地县城一隅,四面透风的小食摊上,捧着一碗热热地汤面,暖暖地一口入喉,舒心地展开双眉。

    或许贫者富者,高尚者卑微者,所有尘世间奔走忙碌的人,说到底,最可贵的无非是“平安喜乐”四字。

    曹廉年毫无疑问是桐县数得上名号的财主老爷,在大多人看来,做人做到曹廉年的份上,应该是再无什么遗憾苦难了。曹员外家财万贯,衣食无忧,三四妻妾,开枝散叶,应该是做人的极至了。

    曾几何时曹廉年也这样想过,直到老来得子,那小婴孩儿玉奴却三灾八难,却仿佛将曹廉年的劫数也带来,熬得他气短神消。

    今日多亏了十八子来府内,说来也怪,自打救起那少年后,玉奴从昏睡中苏醒,饱饱地吃了奶,眼看着像是光景大好了,今夜也未似往常一样起来夜哭,着实让曹廉年心安,但是,很快伺候的乳母们便发现了不妥,小公子的确是不曾夜哭了,但竟又昏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三房姨太太都围在桌子边儿,大太太因年纪大了熬不住,便扶着丫头歇息去了,曹廉年靠在床边,恨不得大哭一场。

    老三是玉奴的生母,压抑着哭了会儿,含泪求道:“老爷,今日多亏请了十八子过来,玉奴才有起色,如今还是要再请他来一趟才是。”

    曹廉年还未答话,二姨娘道:“趁早不要提十八子,还不是因为他才连累老爷差点吃了官司?幸亏这刺史大人还不是个糊涂的,也是才来鲜嫩,还不知道诈财的本事,所以竟只是问话后放了回来,不曾如何为难。若换个当官儿的,还不要立刻借机敲诈起来?照我说这十八子也是个祸头,趁早别去招惹,免得再生出别的什么事端,到时候小的保不住,连老爷也”

    曹廉年听说的刺心,含怒喝止。

    当即唤了个家人,让去请十八子立刻前来。

    不料那家仆才出门不久,即刻窜了回来,慌里慌张道:“老爷,不好了,满街都是些带兵器穿盔甲的士兵,像是要打仗了。”

    曹廉年身上一凉:“胡说,如今战事已平,如何打仗,又怎么会这么快打进城中?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来至厅门口侧耳听去,果然隐隐地有马蹄声声,凌乱急促。

    曹廉年着实是个人物,虽知道事有蹊跷,却因挂心孩子,竟将生死置之度外,也不顾府内众人的的劝阻,立刻命底下备马,他要亲自去寻十八子。

    谁知还未出府门,忽然门口又有家奴飞奔进来,跪地道:“老爷,十八子来了!”

    曹廉年蓦地抬头,果然见那道独一无二的身影从门口的火光中徐徐走来,这刹那,什么神仙菩萨,都抛在脑后。

    曹廉年疾步上前,心潮起伏:“不料十八弟这会儿前来,我正要前去”

    还未说完,阿弦抬手制止:“我来是有一件要紧事,要亲自向曹老爷说明。”

    曹廉年虽有心先叫她去看看孩子,但见说的郑重,只得问:“不知是何事?”

    阿弦上前一步,在曹廉年耳畔低低说了两句。

    曹廉年猛然抬头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阿弦道:“我只是转述。究竟如何,曹员外去查过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曹廉年死死地盯着她,片刻后退两步,然后转过身,竟飞快地往内宅奔去。

    阿弦站在原地,半刻钟不到,就听见里头隐隐地传来一声惨叫,以及曹廉年的痛骂怒喝声响,阿弦身后两个府衙的公差上前,往内而去。

    不多时,公差押了个妖娆的女子出来,这女子身着锦衣,嘴角带血,脸颊高高肿起,却正是曹廉年的二房妾室。

    那小妾被公差拽了出来,眼神仓皇,惊魂未定,直到看见阿弦站在前方,才厉声叫道:“是你?又是你?”

    阿弦不言语,二姨娘被拽着经过她身边,仍是不忿挣扎,尖声叫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阿弦道: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又何必问?”

    曹廉年踉跄从厅内奔出来,将一样物事狠狠地扔在二姨娘的脸上,却是个布偶做的小人儿,身上贴着生辰八字,头上跟心口都扎着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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